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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車獵人”正在出沒,解救單車,對抗“失德”

近日,上海一名男子把共享單車搬回家,結果被判拘役三個月,罰金1000元。隨着共享單車模式的興起,亂停、損毀等不文明現象屢見不鮮,一批“單車獵人”應運而生,他們把違停進小區、地下室、樓道、家中的單車一一解救出來,對抗“失德”。

“單車獵人”正在出沒,解救單車,對抗“失德”

50餘歲的中年男子韓某將自己暫居小區門口的一輛價值1800元的摩拜單車搬至自己的住處,因此而鋃鐺入獄。近日上海閔行法院對該區首起摩拜單車失竊案作出一審判決,判處韓某拘役三個月,緩刑三個月,並處罰金人民幣一千元。

出生於上世紀60年代中期的韓某由江蘇揚州農村來滬打工,孰知,正是一念之差,其認為摩拜單車外觀大氣,顏色美觀,便動了將該摩拜單車據為己有的念頭。

經過多日的觀察,其發現自己租住房屋小區的門口有輛摩拜單車多日無人問津,遂在今年9月14日夜裏的11點多鐘的時候將該單車搬回自己的住處。孰知僅僅過了四天的時間,摩拜單車公司的員工小白即通過了裝在摩拜單車上的定位裝置進行精確定位,並按照定位的地址找上了門,碰巧大門緊閉,無奈之下小白報警。到案後,韓某表示其只是認為摩拜單車好看,比較“高大上”,所以想佔為己有,誰知一失足成千古恨,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法院審理後認為,韓某以非法佔有為目的,祕密竊取公私財物,數額較大,其行為已構成盜竊罪,依法應予懲處。但其有坦白情節,可以從輕處罰,據此,法院做出瞭如上判決。

2016年,共享單車成為共享經濟的新力量。通過為單車加裝車牌、密碼鎖或GPS等智能硬件,共享單車以低廉的價格、方便的租賃方法、大範圍的城市覆蓋率解決了多數用户的短途出行痛點,以及對健康環保出行方式的需求。

自發對抗違停的“單車獵人”:説道德太沉重

他們自稱獵人,他們出沒在北上廣深這些城市的角落,尋找獵物,那些違規停放的網約共享單車就是他們的獵物。

在小巷、小區、樓道、地下室,他們把捕獲到的獵物在後台進行舉報。

以共享經濟為特色的網約共享單車,和違法失德來了場遭遇戰,那些把單車搬進自己家的人,並不是小偷,但他們確實幹了和小偷差不多的事情。

單車獵人們的出現則被視為他們用自己的公德心來對抗失德。

不過單車獵人們更願意把打獵當作一個遊戲,不願揹負道德,那個壓力太大。

賞金獵人

莊驥的舉報ID是:賞金獵人。他説,“我就是一名獵人”,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狩獵。

五月初,網約單車公司在他就職的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附近投放了四十多輛車,這解決了博物館到最近地鐵站1.5公里路程的問題。

不久莊驥發現車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難找。

莊驥拿着手機在博物館到地鐵的這段路尋找單車,發現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單車,車身前後的二維碼都被撕掉了。

他聯繫了單車地面運營工作人員,得到的答覆讓他吃驚:撕掉二維碼不算稀奇,還有給車加上私鎖,違規停進小區、地下室等各種行為。

“我有點懵了,怎麼會有人把小聰明用在這個上面”。

後來莊驥發現,用這種小聰明的人並不少,他每天都可以找到至少五輛車違停。

莊驥開始了舉報單車違停的行動:上下班路上,出去辦事的途中,甚至是休息時間也會出去溜達一會找車。“稍微有點點時間,就打開app搜索,看到疑似有違停的,就會去找”。

找得久了,莊驥發現違停的一個重要地點是小區內。

按單車公司的規定,車輛是不允許停進小區內的。但是很多人並不瞭解規則或是為了出行方便,還是會將車停進小區。

“我為了進小區找車,還報過警”,莊驥説,有次他要進小區,但保安很盡職,不讓他進。僵持不下,他選擇了報警。

警察來了之後,莊驥説了情況,“警察也認為我是對的,我還給他們安利這種單車”。莊驥趁機告訴小區保安,以後別讓這樣的自行車再進小區,“我也就不會來找事了”。

對莊驥來説,每次出去找違停車輛耗費的時間並不短,他最長的一次花了一個半小時。

當時車就顯示在附近,莊驥卻怎麼也找不到。最終繞過了一個小區,走了整整五公里,才在一個停車場裏找到,“到那一看,49輛車!全部是違章停車被城管給收走停在那兒的”。

莊驥隨即把這些車的信息通過網約單車後台進行了舉報。

獵人社羣

從五月到九月,莊驥舉報了200多輛違停車,他遇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

八月底莊驥組了一個微信羣,“就叫獵人羣”。

三個月過去,獵人羣已分為正式羣和實習羣。單車app積分600分以上可以進入正式羣,如果不滿600分,則需先進入實習羣,並且要完成七個特徵日的舉報違停:比如停在地下室的、停進小區的、遇到報警的等等。

完成了這些任務之後,才能申請進入正式羣。

正式羣目前有46人,27歲的IT從業者孫世躍是第一批羣成員。

孫世躍大多選在自己下班之後去找違停車輛,他們稱之為“打獵”,查到的違停車稱之為獵物。

孫世越每週至少打獵一次,每次三個小時以上。談起戰果,他多少有點自豪,“每次至少20輛吧,最多一次41輛”。

並不是每個獵人都像孫世躍這樣以打獵為樂。

孫全是一名深圳的快遞員,他利用自己進小區送快遞的便利,將小區內的違停車輛舉報,“我也不是刻意去打獵,看到就舉報了”。

39歲的張琳是一名女獵人,她平均一週的獵物是4到5輛車。作為一家企業的合夥人,她認為這更像一種習慣,“路過看到,就打一下獵”。

在羣裏,獵人們除了發佈打獵成果,也會分享打獵時遇到的各種問題。與違停者的正面衝突是獵人們最常討論的話題之一。

孫世躍剛做獵人的第一週,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我正好經過一個弄堂死衚衕,看着一個人騎着單車進去了”,孫世躍琢磨了下,“他騎進去了,再騎出來停在外面的概率很小,可以判斷是個違停者”。

他當時一邊跟了進去,一邊發消息到羣裏,告訴羣友要跟這個人正面接觸,並且彙報所在地,“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所以通常都會互相通氣”。

孫世躍回憶,當時自己距離那個人很遠,原計劃是跟他正面交談。但是對方鎖車鎖得太快,他隨即大聲喊了一句,“但在那個用户看來,我的語氣可能顯得很不友好。我跟他説有兩條路,第一是把車騎出去,第二是我去舉報,扣他信用分20分”。

在這個過程中,對方連聲質問了孫世躍三次:你是工作人員嗎?而他一直回覆“請把車停出去”。

僵持了一會後,對方將車重新停放出了衚衕。

雖然打獵成功,但是這一次經歷也讓孫世躍有了個教訓:不能跟違停者起正面衝突,危險性太大,“可以在他離開後,去拍照舉報。”

打獵的這些經驗,也被他們總結,並且還制定了PDF版本的指南。如今每一個進入到獵人實習羣裏的獵人,都會得到這本打獵指南。

朱加一是十幾天前加入實習羣的,在正式打獵之前她認真研讀了這份指南,“裏面會告訴你如何在夜晚拍照,如何通過一張照片完成整個證據鏈,報警之後的標準處理流程應該是怎樣的等等”。

熟悉了攻略之後,朱加一會選擇在夜晚跑步的時候打獵,如今已經舉報過30多輛違停車。

共享單車違停進小區、樓道、地下室,都是最為常見的行為

“不拿公德説事”

網約單車自從推出後,一方面受到用户的好評,但是每到一地,都遭遇着各種尷尬。

據媒體報道,在廣州,摩拜單車人為損毀率達10%,有網友直言“再堅固的車也抵擋不住一顆沒有公德的心”。而像莊驥這樣的單車獵人出現,被有些人認為是“一小羣人用自己的公德心在對抗”。

對於這個説法,莊驥覺得,不是那麼切合實際。

他承認,自己最開始找車是出於公德心的本能,但是一旦形成了一個羣體,組建了社羣,那就不能拿公德來要求大家做這個事,“因為一旦拿道德説事,要麼被道德綁架,要麼到後期就是無法持續。”

無論是孫世躍,還是朱加一,他們都記得自己入羣后看到公告的第一條就是:首先,不拿“公德”説事,那是這個遊戲的衍生品。

“遊戲,打獵這個過程就是遊戲,就是城市GPS定向賽”,莊驥解釋。

這個觀點,也得到了羣內獵人們的贊同,“很有樂趣啊,就像pokemon go一樣,打開定位,找到車輛,單純當作一個遊戲就好了”。

孫世躍也表示,他們一直都沒想過把這件事與道德扯上關係,否則大家都會揹負上壓力。

莊驥也希望羣裏的獵人不要有壓力,他還同時規定獵人必須有第一職業,打獵只是一個遊戲,是業餘的一個愛好,“你去畫室裏看,最開心的都是業餘來畫畫的”。

朱加一也説,每天看着獵人在羣裏曬出自己的打獵成果,自己也忍不住要躍躍欲試,“這個遊戲會讓人上癮”。

外界也曾有人擔心,這樣民間自發的組織行為難以持久下去。對於這點,莊驥看得很淡,他認為本來獵人羣成立的時候,就沒有完整的組織架構,“保持散漫就可以了,今天你有時間你就玩,沒有時間就可以不玩”。

孫世躍則覺得,大眾都低估網約單車的用户,都認為只有獵人的隊伍在做這件事。“其實有很多用户在做同樣的事情,只不過他們數量會比獵人少,也不會專門為了舉報違停而去刻意尋找,身邊的同事朋友也大都加入到行動隊伍中”。

雖然打獵的過程像是一場遊戲,莊驥也強調打獵是無慾無求,但他還是認為獵人的正式羣還是一個比較學術的羣。除了每天大家交流打獵過程,曬戰果之外,也會討論一些跟網約單車相關的共享經濟話題,“獵人來自不同行業,希望不同領域的人做這事,能夠最終對共享經濟規則做出一點研究”。

而對於獵人這樣羣體的出現,摩拜單車全國公關總監曹國星覺得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表示,摩拜單車把車設計得經得起嚴酷環境,其實也並不能説是對人性有灰暗的預計,更準確地説,可能是紮根現實,期待美好。